本报记者 丁雅栀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3年年末，中国60周岁及以上人口超2.96亿，占总人口的21.1%。据测算，2035年左右，老年人口将突破4亿，在总人口中的占比将超过30%。这一人口结构的变化，不仅重塑着家庭与社会面貌，更对社会养老服务提出更高要求。7月31日，人社部正式认定“老年助浴员”“社区助老员”为新工种，加上之前发布的老年人能力评估师、健康照护师等，与养老行业相关的新职业越来越多。然而，新职业带动的新市场背后，信任建立、服务定价和标准等挑战也悄然浮现。
从业人员还远远不够
7日一大早，陪诊师李静就等在医院门口，这次她的客户是一位来自河南的七旬老人。“我们的很多客户都是来自外地的老人，他们大多对北京医院的情况不熟悉，需要帮助，还有一部分是北京本地的老年人，这类客户一般子女比较忙，没有人陪同，更多的是需要心灵上的抚慰。”李静对《环球时报》记者介绍，在熙攘的医院大厅，她会耐心地引导着老人穿梭于各个科室。
近两年，在市场需求增长下，陪诊师的数量明显增加。陪诊师是老人的助手，也是沟通的桥梁，帮助老人更好地理解医生的诊断和建议。他们会细心地记录下医嘱，确保老人不会遗漏任何重要的医疗信息。
而另一个职业，也是刚刚被人社部认定的新职业——老年助浴员对许多人来说可能还比较陌生。李民花是一位老年助浴员，她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在转行成为老年助浴员之前，她在汽车行业工作了十几年，因家中老人洗澡困难，她看到了助浴服务的重要性和市场空白，这促使她转向研究居家养老服务，并最终选择了这一细分市场创业。她介绍道，作为老年助浴员，她们的主要工作不仅包括为老人提供身体清洁服务，还有给予老人及其家属心理慰藉。
李民花创办的助浴团队共有10位助浴师，他们的年龄跨度从70后到00后。“创业初期，由于业务量少，收入不稳定，团队成员主要依靠情怀和对未来的期许。我们的收费标准透明，399元的服务包括洗澡和心理抚慰，其他如理发、修脚、剪指甲、刮胡子等服务则另外收费。理发25元，剪指甲和刮胡子各10元，专业修脚200元。尽管目前市场还处于初级阶段，但潜力很大。以北京市为例，有超过30万失能老人，而我们仅服务了不到5000人。随着近年来市场对服务的认可度提高，我们获取新客户的速度也在加快。”她说。
中国老龄科学研究中心发布的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末，中国失能、半失能老人大约4400万。他们不同程度需要医疗护理和长期照顾服务。据统计，中国对养老护理员的需求达到600万名，但目前相关从业人员只有50万名。对这部分失能、半失能的老年群体来说，相关从业人员数量还远远不够。此外，根据《2023养老护理员职业现状调查研究报告》，养老护理员的平均年龄为49.14岁，当前从事养老护理员的人群主要集中在中老年阶段。
职业经验和技能都需提升
日本作家上野千鹤子在《在熟悉的家中向世界道别》一书中介绍了很多日本的老年和临终护理现状。书中提到日本的“护理保险”制度影响深远。日本在2000年开始施行护理保险制度，在居家养老市场不断扩大的背景下，日本专业人员的经验值和技巧都有了很大提升。就以助浴员为例，在日本，这一行业已相当成熟，护工会携带一系列专门的设备上门服务，使得老年人能够享受到每周至少两次的洗浴服务。
“在养老服务分工中，老年助浴员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角色。”武汉科技大学教授、中国养老金融50人论坛核心成员董登新在接受《环球时报》采访时表示，老年助浴具有定期定时、费力耗时，操作难度大、专业性强，尤其是在单人操作的情况下，需要老年助浴员具备足够体力及专业护理技能。因此，培养专业化、职业化老年助浴员，不仅有利于扩大就业范围与就业选择，而且更有利于解决失智失能老人助浴难题，包括住院老人助浴。
除了助浴员之外，日本还有评估员、社会福祉士、介助师、精神保健福祉士、福祉住宅环境指导师、营养管理师、护理行政人员等多样化的养老职业，这些职业共同构成了一个全面覆盖老年人生活各方面需求的服务网络。
当下，中国也有越来越多老年人选择独居生活，这部分老人在日常生活中会遇到诸多难题，如洗浴、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等。面对这样的情况，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家对外开放研究院研究员李长安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由于服务供给不足，老年人在上述生活服务方面的需求往往得不到充分满足。助浴员、陪诊师等新职业的出现，适应了现在“银发一族”的实际需求，也有望吸引更多人投身老年服务业，缓解供需矛盾。
在服务与标准之间找到平衡
李长安认为，新职业如老人助浴员、老年心理咨询师、陪诊师的出现，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老年人生活中的不便，但精细化服务方面仍存在不足，特别是服务人员数量有限，服务质量参差不齐。这些职业要求从业者不仅要有专业的技能，更要有同理心和耐心。然而，目前养老行业的人才培养机制尚不完善，专业教育和在职培训远远不能满足市场需求。
能够看到，新职业的规范化和标准化问题也日益凸显。董登新也向记者表示，目前社会养老服务规范与质量仍有待完善和提高，尤其是护工的专业化、职业化程度不高，养老服务分工有待进一步精细化。
以老年助浴员这一新职业为例，这一新工种的申报由5家企业和单位联合完成的，李民花所在的助浴企业是唯一提供一线服务的单位。她告诉《环球时报》记者，目前并没有老年助浴员的从业规范，就业门槛也比较低。
为了给顾客提供更好的服务，李民花团队自己开设课程进行培训。“我们首先强调老年心理学的学习，专门请大学教授授课，教员工如何与老年人沟通和处理伦理问题。我们的服务标准从最初的1.0版本升级到了7.0版本，这是通过3年实践沉淀下来的，同时，我们要求助浴师按照这一标准执行服务。助浴员在服务中面临的最大挑战是把握边界感，既要深入了解老人的生活在线配资论坛，建立信任，又不能侵犯他们的隐私。我们在培训中特别强调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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